易色

【将个烂就全员】Phobia 恐惧症

将个烂就全员,友情向,伪团综。前半部分主要是小朋友们,后半部分主要是前辈组。

有点爆字了,全文1w+,希望能写出他们万分之一的好我就很知足了(哭泣

时间线在第一次公演之前。bug如山,私设如山,ooc不可避,请权当是某个平行世界发生的事吧= =

Summary: 严导,心理辅导 团建的神(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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后来所有人坐在一起复盘时,大家都一致认为整个事情要怪到周密身上。如果不是他在饭厅里鬼哭狼嚎引来了严敏导演,这件麻烦事本来不会发生。


周密觉得自己冤得很。他本来吃完了午饭坐在饭厅消食,然后阿达娃不知道哪根筋不对就开始唱歌,他就跟着嚎了几嗓子,回过神来的时候就看见严敏导演站在窗外。


那一瞬间让他想起了每个人高中都有的阴暗回忆,严敏的表情神似班主任站在门外偷窥自习课摸鱼的学生。他收了声规规矩矩站好。一边的阿达娃已经笑得直不起腰了。


“第二次了吧,你们好像很闲啊?歌写完了吗?”严导的表情和蔼,但周密看到他就联想起高中班主任。他站得笔直,紧张地咽了咽唾沫道:“嗯,已经写完了。”


他感觉仅仅这一句话还有些体现不出他们的水平,又加了一句道:“早就写完了。”


阿达娃本能地感觉出有点不对。她猛拍了拍周密的背,快乐小青年后知后觉地怪叫一声:“你打我干嘛?”


阿达娃绝望地捂了捂脸。


严导和蔼地看着这一切发生,又和和气气地开口道:


“既然写完了,那给你们找点事情做?”




于是本来在做着后期的Ty和小精灵,和本来在补着觉的姜云升,以及本来在练chopping的那奇沃夫,就这样被莫名其妙地叫到了饭厅,又莫名其妙地被塞过来一个盒子。


“鉴于周密说你们现在好像很闲,我打算给你们点事儿做,也不占时间。咱们来玩个游戏。”


“等一下导演。”Ty终于找到了插话的机会:“我们现在也有事儿做啊,为什么要玩这个……”


“周密不是说你们早就写完了嘛。”严导和和气气道。


几道无声的眼神刷刷看向周密。周密百口莫辩:“哎,但是歌确实写完了啊!”


小精灵无语地看了看天花板。姜云升伸出手拍了拍周密的肩膀,而后对严敏道:“导演,只是他没事儿干,你安排点活儿给他就好……”


“哎小姜,你放心吧,这个真的不占时间。你们就当帮我个忙,实验一下这个新玩法。”严导咧着嘴。不知为何,姜云升总觉得他笑得老谋深算。


“盒子里放了六张纸条,每张纸条上写的是一件事或者物。你们要做的是,尽量避免接触自己抽到的事物,同时不让别人发现自己抽到的是什么;同时你们也要观察其他人,尝试去猜他们抽到了什么。”


“截止时间的话,算在明天晚上6点嘛。到时候反正交了demo,你们就又有事做了。”


“嗯,光是玩的话没什么意思,还是加点彩头。”严敏若有所思:“被猜中的人给猜中的十个币?”


“十个币太多了吧。”阿达娃小声道,其他人纷纷附和。


“那就三个吧。三个币可以吧?”严敏回道。


阿达娃下意识地点点头,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好像被套路了。


所有人面面相觑。跟真正的老江湖比起来,他们真的太嫩了。


这怎么办?


凉拌。


谁还敢有异议。大家规规矩矩地抽了纸条,把手背在背后站成一排,活像大学生军训。


“那期待你们的表现。我先走了。”严导走之前似乎想起了什么,指了指房间一角的摄像头。


“对了,大家还是认真点玩哦,作弊什么的就没意思哈。”




本来大家其实没当回事儿。都是一个队里的,赢了输了也不过相当于钱从左边口袋放进右边口袋。在两位退堂鼓大师的带领下,全员都认为在规则允许的范围内合理摸鱼,是非常正确的选择。


但就算如此,所有人也没想到,周密会暴露地这么快。


严导交代完规则就离开了饭厅。这么闹腾一下,阿达娃已经没有心思在饭厅里K歌了。她拍拍周密道:“要不我们回去练一下吧?你跟我衔接的那部分还有点问题的。”


周密张了张嘴,然后似乎是想起了什么,又严肃地点点头。


“哦,那走吧。”阿达娃起初没放在心上,但又感觉出了一丝违和感,便试探性地问道。


“和声谱你放哪了?”


周密机械地转过身,走到桌子的另一边拿和声谱。


阿达娃敢肯定他刚才一定是同手同脚了,比姜云升还严重。


这人肯定有心事。


这下其他人也觉出有些不对劲了。Ty拍了拍周密的肩膀:“没事嘛,就是一个游戏。也不是你的错……”


“嗐,歪哥你不用安慰他。”


阿达娃心里猜了个七八。这几天她和周密混得最熟,知道他根本不是什么自怨自艾的人设。


所以周密不说话的原因只有一个。


“你抽到的是‘说话’或者是‘交流’,对吧?”


饭厅一阵沉默。


所有人其实还没进入“游戏开始”的状态,老年组的三个人甚至还在琢磨规则到底啥意思。


周密反而是反应最快的。他如释重负地长出了一口气,摸出兜里的小纸片。


“这抽的什么词儿,要怎么演嘛!!!”周密把那张纸片摔在桌上,不管不顾地跳脚道:“这也太明显了!简直是叫我给你们送碟嘛!”


“其实你可以装成是嗓子哑了之类的,反正你天天嚎,其实也很可信。”阿达娃假作同情地拍拍他的肩膀。


“或者你就装作是被打击到了,有点自责,其实我们也都信了。”小精灵适时地补充了一句。Ty赞成地点点头。


“周密是个实在人,不会骗我们的。”那奇好心地补了一句。


周密觉得膝盖中了好多箭。他捂着脸:“没有队友爱了。”


“那种东西本来就没有好吧。”阿达娃冲他伸出了手。


队友爱还是存在的嘛。周密心里想着,叹了口气,跟她击了击掌。


“你在做啥子。”阿达娃莫名其妙:“你该给我三张币的呀。”


队友爱是不存在的。


周密数了最后三张币给阿达娃,面无表情地想到。




队友爱或许不存在,但是“天道好轮回”这句话,一定是存在的。


几个小时之后的阿达娃无比鲜明的认识到了这一点。


她和周密在走道上好好地练着歌,周密正在唱着他自己的部分,却突然没了声儿。


“你是不是又被上了‘交流恐惧症’的buff……”阿达娃吐槽道。她放下和声谱,却看见周密正蹲在地上撸猫。


“碟碟子又跑出来了。”周密说着抱怨的话却没半分抱怨的语气,一脸享受地秃噜着小猫仔。女明星是基地团宠,撸猫这件事情谁不爱呢。


“阿达娃你看看,我感觉她好像长胖了,摸起来更有手感了。”周密伸手去拍阿达娃,却发现女孩有些局促地站着。


阿达娃把和声谱卷在手里,抿了抿嘴唇,眼神里透露出明明很想撸猫、却又很纠结的表情。


周密皱眉。他明明记得阿达娃上次撸猫还撸得相当欢实,抱着就不肯撒手,过敏什么的肯定是不存在的。


那么答案就只有一个了。


“你抽到的是怕猫?”


阿达娃欢呼了一声,一把抱起碟碟子,揉了揉猫仔的小脑袋。


“是有点重了哈哈,养得很好嘛!”


周密有点懵:“所以我到底猜对没有?”


“猜对了啊!”


“输了还这么高兴……”


“我当然高兴啊,能看到猫又不能撸,太痛苦了。我才不干呢。”女孩喜笑颜开地呼噜着猫仔的耳朵。


“再说你给我三张就不够活了吧?一换一,我们扯平啦。”




熄灯之前将个烂就全组开了个小会。他们算是进度最快的,明天可以提前去彩排。Ty在旁边讲着注意事项,然后话题就不知不觉拐到了大家参与度都不高、但毕竟还在进行的那个游戏。


“所以现在是周密和阿达娃已经被猜到了,还剩下我们四个。”小精灵的手虚虚一划,眯着眼睛道:“你们也太弱了吧。”


“俩傻孩子。”姜云升的东北云南腔这时相当应景地吐着槽。他一下午都在神隐(据本人申辩说是在睡觉),然而吐槽时又总是精准出现。


“我们又不是没事干,”阿达娃的眼睛转了一下,“比如我们可以猜你们抽到的是啥呀。”


“或者我们可以赌一下谁下一个被猜出来。”说起赌币周密一下子就精神了起来:“我赌那奇!”


一直没说话的小狼突然被cue,一张脸肉眼可见地皱了皱:“为什么是我?你们对我有偏见!”


“你人好嘛,就像我们一样,坦坦荡荡的。”周密没什么诚意地安慰了一下他,转头又怂恿阿达娃:“来嘛,赌十张!”


“不跟你赌!”阿达娃拍拍屁股站起身:“明天见啦!”


组里的讨论已经接近尾声,大家也都准备休息。周密也打算收拾收拾睡觉去,但那奇显然没打算放过他。


“我真的有那么,好猜?”小狼看上去有点不高兴,但是那种表情在他脸上就是没什么说服力。相处这几天,周密早就看出这人性格其实耿直随和,绷着一张大魔王的狼皮,其实相当好说话。


就比如这时候,脸上看上去好像还有些介怀,但估计心里是不在意的。


周密嘿嘿一笑:“我快没有币啦!就稍微赌一下嘛,也没赌成功。那奇你不要介意嘛。”


小狼的脸还是皱着的。周密寻思了一下,刚想开口接着安慰人,就听见那奇闷闷道:“你真的没有钱了吗。”


“真的嘛!”周密举起双手示意投降:“我只剩下三张了。”


小狼偏偏脑袋似乎在想些什么。周密心理暗叫不好,想着怕不是触到了他的痛脚。他正准备再开口,就听见小狼闷闷道:“一会儿熄灯之后,你借我一下手电筒。”


周密摸不着头脑:“我没有手电筒,你要不然问节目组借一下?”


那奇锲而不舍地看着他。周密愣了两三秒,突然福至心灵。


“你抽到的是,怕黑?”


回答他的是小狼递过来的三张币。


那奇鼓着腮帮子,憋了好久才说了句:“抽到这个真的太丢人了。我才不想演呢。”




熄灯的时候三环其实还在打闹。就像所有的大学男生寝室一样,基地的熄灯时间和睡觉时间完全不是一个东西,能让这些精力旺盛者去睡觉的,也就只有睡意本身而已。


但姜云升一如既往地睡不着。下午他睡太久,现在倒真像个僵尸,只能大睁着眼睛躺在床上。


左右也睡不着,还不如出去走走。姜云升这样想着,偷偷摸到了阳台上,有些惊讶地发现居然不止他一个人。


一团身影蜷在阳台上席地而坐。今天的月亮很好,柔柔的光打下来,姜云升能模模糊糊看见那是小精灵。


“你倒是好兴致啊。”


小精灵也看见了他,冲他扬了扬手上的啤酒罐子:“一起?”


姜云升没拒绝,走到他身边坐下,摸出一支烟点燃。他能看见小精灵身边那塑料袋里,少说有六七罐。


一场蓄谋已久的独酌。


姜云升记得小精灵的酒量并不怎么样。这一堆酒灌下去,不知道要醉成啥样。


似乎读明白姜云升眼里满满的不信任,小精灵有些不满道:“啤酒嘛,我还是能喝的。又不是没喝过这么多。”


姜云升挑挑眉。小精灵的动作里透露着诡异的熟稔。姜云升猜,这样的月下独酌,他大概不止干过一次。


但在彩排前一天这么浪,估计是有那个理由。


姜云升悠悠开口:“睡眠恐惧症?”


小精灵的脸色僵硬了一下,沉默半晌道:“道士连这都能算?”


“哪儿那么神,我猜的。”姜云升缓缓吐出一口烟雾:“Woken Day嘛。”


冷笑话的效果出奇地好。小精灵包在嘴里的一口酒没来得及吞下去,呛笑道:“烂梗。”


“嗯,烂梗。”姜云升心不在焉地复述了一句。


他似乎有点明白严敏是在干什么了。小精灵抽到的这个词条相当没用——睡眠恐惧,这种症状只会在熄灯之后出现,所以根本拍不到什么东西。所谓的拍物料大概都是鬼扯。


姜云升悠悠吐出一口烟,问道:“有多久了?”


小精灵难以置信地看了姜云升一眼。手里的啤酒罐早已经空了,他捏扁空罐子重新开了一罐。在一罐啤酒喝了一半的时候,他终于开口。


“最早的一次是大学的时候,还是大学刚毕业的时候?记不太清了。"


“不是睡眠恐惧症这么高级的东西。我觉得不是。就是失眠而已,睡不着。”


姜云升大概能猜到这是什么时候的事。


他自己算是这节目的选手里玩得早的人,但陈峥宇不比他晚几年。那时陈峥宇的MC名还不是这个清新文雅的小精灵。姜云升当时在论坛里看到MCAV这个名字的时候笑了足足半分钟,又在打开歌的时候因为声线对不上MC名又笑了半分钟。


如果有人问姜云升,这个嗓音能不能做说唱,那他多半会摇头——就像他自己有时得到的恶评那样。但那嗓音却如此独特,让他感到难忘: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、介于男声和女声之间,似乎昭示着自己独成一脉。


然而再次听到这个嗓音是在17年的时候了。MCAV改名了,没再唱情歌了,词写得梦幻又压抑。


“他没有办法睡着 浮躁

脑海里浮现的辞藻将他围绕

他知道祷告 文字是他的解药……”


所以原来写的都是真事。


姜云升不知道那三年陈峥宇发生了什么。MCAV唱情歌,小精灵唱自己;MCAV在虾米音乐跟人互动聊天,小精灵在明日之子里跟人对呛说“我死也不会唱旋律”……或许每个人本身就是自己的双生子。


又或者说压抑和成长本身就是月亮的两面。姜云升抬头看看月亮,这样想着。


“现在呢?”


“现在?好得很嘛。”小精灵顿了顿:“偶尔还是睡不着,很偶尔了。”


他又没头没脑补充了一句:“反正我就是死也不会唱歌的。”


“你还想跟阿达娃争hook?有志气啊。”姜云升嘲笑了他一把,又向他伸伸手。


小精灵惊觉地缩了缩:“我没有币了!别说3个,1个都没有了!”


姜云升无语:“知道你没有了,先赊着以后演唱会肉偿——我是说啤酒,给我一罐。”


小精灵从袋子里拿出剩下的两罐酒,眼睛一眯,又拿开了。


“可以给你,但你得跟我讲你抽到的是什么。”


“哪儿有这么便宜的买卖。”姜云升皱了皱脸。


 小精灵不依不饶:“一罐啤酒一个币?”


姜云升哂笑,手一长捞过来一罐,行云流水地拉开了拉环。


“还跟我提条件?我这是好心帮你解决点,喝完搞快睡觉去。”




第二天早上姜云升被闹钟吵起来的时候满含怨气,于是小精灵和姜云升的第二次摔跤大赛正式开打,又不到5分钟就被鹰国裁判Ty叫停。后者一手拎着一个,活像是拎着两只猫的后颈皮。


“这么早就有精力打来打去,要不要我来参与一下嘛。”


被生活捏住了后颈皮的两个人连连摇头。Ty也没再追究,放下了两个人:“快收拾吧,今天我们要去主舞台彩排。”


姜云升本来以为要去彩排的只有他们那组,但大巴上坐着的还有汽油队和午夜蠕动子。编制齐全的队伍动作是相对快些。Ty跟生番西楼打了个招呼,转头就看见姜云升往车子末尾走过去。


姜云升喜欢坐车头或者车尾,这是Ty早就知道的事。他正要招呼大家都往车尾坐,眼睛一瞥看到姜云升把兜帽拉了下来,又不知从哪里摸出一个眼罩带上。


得了,原来是补觉。


姜云升一路睡到了彩排的地方,下车时才悠悠醒转。他一个人悠悠缀在队伍后面,Ty就得分出多一只眼睛来看着他。


“你看我干啥?”姜云升偏偏自己问出口。Ty啧了一声答道:“怕你走丢了,遭拐卖了。”


这主舞台设在无锡一个演艺剧院,这个点儿剧院外头人烟稀少,还真有点空旷阴森的味道。


但姜云升哪会怕这个。他眼睛一眯:“我又不是你那么瓜,瓜得要命,还走丢。”


Ty听着就要上手。前面场地导演远远地喊了一声,叫队长过去发站位标记。


姜云升如蒙大赦:”快点别人叫你过去。“


Ty却还没有走的意思,只是站定了狐疑道:“你没事吧?”


姜云升煞有介事地仰头想了想道:“除了困,没有别的事。”


这个回答真的很姜云升。场地导演一声赶着一声催,Ty紧赶着跑了过去。




场地说是可以用到下午四点,但摊到每个组里就不剩多少时间。上午这四个小时也就够每个组想好站位,通排还得等下午。


不过对这种事情焦虑的只有工作人员,选手们特别是四环那几个,看见比起基地里好吃地多的盒饭都是一阵欢呼,拿了就开始扒拉。


这次来彩排的人数不多,连选手的一半都不到。然而在这些人里Ty发现姜云升又跑没影了,最后发现这人摊在观众席里,一副老大爷样。


“吃完了?”


“嗯,消食儿呢。”姜云升一副没干劲的样子。


他总是这样。Ty想,姜云升总是这样一副没睡醒没干劲的样子,远远缀在人群的边缘。他唯一的兴奋剂大概就只有麦克风,但那也并不让他更合群。他总是少数派的,甚至在少数派里也总站在边缘。


Ty其实很不理解。他自己喜欢热闹,享受和他人待在一起的时光,但是姜云升不。姜云升喜欢独处,最多加上那么几个朋友,不用开口说话也可以很自如地坐在一起的那种朋友。


大概是Ty眼神里面的关切太明显,姜云升夸张地抖抖鸡皮疙瘩:“真没事。昨天晚上跟小精灵喝酒去了,没睡够有点困。”


Ty的关注点显然没对:“喝酒?为什么不叫上我?”


姜云升有点好气,丧丧的声音也终于有了点生气:“你睡得跟猪似的,还叫你……我怕我一站你旁边你就打我,打完再说句,吾好梦中杀人。”


Ty一把捞过姜云升的脖子:“老子醒着也能杀人。”


熟悉的颈椎按摩并没有发生。姜云升睁开半只眼睛看了看Ty,发现他只是单纯地搂着自己,另一只手有点没半点威胁性地放在他后颈皮那里,跟呼噜猫的后颈毛一样。


“小精灵失眠了?”Ty没来由地开口。


“嗯。”姜云升把Ty的手拂开,又补充了一句:“也不算。那个游戏你还记得吧,他抽的是睡眠恐惧。”


Ty不满道:“这不是整人嘛,不让人睡觉。”


姜云升没有及时回答,过了半晌才补充一句:“不晓得严导之前知不知道小精灵失眠的事。”


“咋可能不知道啊,毕竟基地里面那些摄像机,架得跟监控似的。”Ty似乎没读懂他的意思。


不要期望和一个文化沙漠能友好对话,姜云升腹诽道。


文化沙漠对姜云升的腹诽一无所知,一拍脑袋道:“那不就只剩下我们两个。”


Ty的重点永远都是这么清奇,姜云升冷漠地想。果然,这秃鹰下一句就欢快地说道:“你抽的是什么?你跟我讲了然后我再跟你讲,我们就扯平了嘛,少个负担。”


姜云升跟Ty相处时间不长,对这人的秉性倒是了解地透彻:“那你先跟我讲啊。”


“切,小气得很。”Ty瘪瘪嘴,在姜云升旁边的位置坐定,打开了笔记本电脑。


姜云升有些惊讶。这秃鹰居然带了笔电,看着架势还要工作,简直是天上下红雨。Ty仿佛没看见他惊讶的目光,熟练地打开了工程文件,在等文件读入的时候又冷不丁地冒了句。


“你跟我讲嘛,到底抽到的是什么。你表现地简直跟平时没区别,这咋猜啊。”


“嘿,猜不出来才体现我的水平啊。”姜云升嘿嘿一笑,抱着手臂,心理却咂摸出味儿来。


Ty和平时的表现也没有任何区别,他自己也摸不透这人抽的到底是什么。


要么就是他还没碰上该表现出“恐惧”的东西,要么就是这人伪装地太好。


姜云升不觉得是后者。他跟Ty熟,在成都那段时间他们天天呆一块儿,但现在这人并没有表现出过什么不同。


两人已经完全忽视了这只是个三个币的赌局。姜云升自然不必说,Ty手里也是绰绰有余,原本不必为这区区三个币对上。对赌成为了两个人携裹着私人恩怨的交锋,添头已经不太重要了。


姜云升暗自思忖,拿着手机心不在焉地刷着微博,Ty在旁边戴着个耳机做后期。两个人的诡异气氛就一直持续到了下午彩排快开始的时候。


一直到该轮到将个烂就的时候,姜云升才从观众席最后面晃悠到舞台那边去,别好麦克风回头一看,才发现Ty还在座位上,塞着耳机又把兜帽戴上了,在笔电上敲敲打打。


周密喊了好几声Ty都没回应,姜云升索性走到他身边,踢踢他的小腿:“彩排了,等你一个呢。”


似乎是从工作里突然惊醒,Ty猛地耸了耸肩膀,摘了耳机:“哦哦哦,我想加个鼓,你们先排嘛。姜云升你带一下他们。”


姜云升偷眼看了看他的屏幕,花花绿绿地音轨叠着,确实不像是能立刻撒手的样子。Ty对歌的要求很苛刻,要做到他觉得好才会放手,这幅样子姜云升之前在成都已经见识过。


“那你动作搞快点。”


“嗯。”


彩排的时候姜云升卡着走位,唱完自己那一趴就站定,眼睛往观众席那边瞟过去。


Ty坐在观众席最后,就在他自己刚才坐的那个位置的旁边,手上倒没有在做事了,眼睛也盯着舞台上。Ty今天穿着不常穿的卫衣,戴着不常戴的兜帽,兜帽下面一双眼睛却乌溜溜盯在舞台上,让姜云升一下子想到了三年前。


那时候Ty还留着寸头,为了掩饰发际线欲盖弥彰地喜欢戴兜帽。那时更多的是Ty站在台上,他在台下,或者是屏幕前。


通排完了姜云升又晃悠到观众席最后一排,Ty的笔电屏幕上是渲染进度条,已经跑到了百分之七八十。


“做完了?”


“你们一会儿还排不排?”Ty不答反问。


姜云升眯了眯眼睛,似乎想到了什么:“我觉得我们排的挺好的,应该不用了。”


“哦。”Ty看了眼渲染进度条,百分之九十。


“那就可以早点回去了是吧。”


姜云升还没来得及答应,场地导演就抡着个大喇叭喊了起来:“动作快一点啊抓紧时间!三个组最后再走一次!”


“哦,看来还没办法回去。”Ty又拿回刚才被自己扔到一边的笔电。进度条渲染百分之百。


“我加个layback。鼓点重新贴了,效果也要重新做。”


“你一会儿再带一下他们哈,我感觉周密还是有点不稳。”


姜云升看着他又塞上耳机带上兜帽,应了一声,起身向舞台那边走去。




两轮彩排完了时间刚好卡在4点,所有人磨磨蹭蹭,回到基地已经5点过。


饭点还没到,饭厅的桌上空空荡荡。但将个烂就全员不约而同往饭厅走去。如预料一样,严敏导演似笑非笑地坐在饭厅凳子上等着他们。


“玩得怎么样?都猜到了吗?”


四双眼睛齐刷刷地看向Ty和姜云升。


“哦,就剩你们俩了啊。”严导倒是似乎不意外的样子。


“所以,游戏结束。周密和阿达娃互相猜出了对方的词条,周密猜出了那奇的词条,姜云升猜出了小精灵的词条。”严敏读着笔记本上的记录。


“后面我会叫工作人员记录你们的收入和支出。”严导合上了笔记本,冲六人笑了笑,抬脚就准备走人。


“等一下啊!”周密跳起来拉住了严导。“我们还不晓得歪哥和姜云升抽到的是什么嘛!”


“哦,对。”严导似乎是刚想起一样,转过身似笑非笑道:“那你俩说说自己抽到的是什么。”


气氛沉默了一秒。


“我抽到的是……”


最先开口的是Ty。他惯用的战术断句在这时又展开了功力。在一个长长的深呼吸之后,他大声道:


“我忘了。”


周密差点跌一跤,惹得那奇和小精灵在一边笑。


“啊对,我也忘了。”姜云升适时地补充了一句。


那奇和小精灵快笑疯了,周密愣在一边,似乎在怀疑人生。


阿达娃是唯一一个还理智在线的人。


“不对啊!他们如果忘了,那就是不遵守规则,导演你应该扣他们钱啊!”


严导自己也在憋着笑,不过还是梳理出了正常的语序:


“我之前说的规则是,尽量避免接触自己抽到的事物,同时不让别人发现自己抽到的是什么。”


“他们如果忘记了自己抽到的物品,但是确实在尽量避免接触关键词,也说不上是作弊。”


“对嘛。我们明明表现得那么好,不过就是刚才一下子忘了而已。老年人记忆力不好,你们体谅一下噻。”Ty毫无愧色地扯着淡——四川话讲叫做“日白”,姜云升在旁边连声附和。


阿达娃被这两个人的不要脸给震惊了。周密开始跳脚:“不公平!真的不公平!凭什么我抽到的就是说话,根本没办法演!他们抽到的就可以这样赖过去!”


严导摊摊手:“抽签是盲抽的,各个词条的可能性是一样的。”


他顿了顿,接着道:“况且,我觉得你们每个人都抽到了自己不太想抽到的词条,对所有人都挺公平的。”




Ty直到吃完饭的时候还在琢磨着严敏说的那句话。他有一搭没一搭踱到阳台,就看见姜云升在抽烟。他伶仃的身影靠在阳台上,骨节分明的手上架着一根烟,烟雾就袅袅地升腾起来,把他眉眼模糊了。


姜云升抽烟的样子很好看,可惜他总是一个人抽烟。


“给我一根呗。”Ty伸了伸手,姜云升从善如流地递了一支给他点上,但两人并未做多余的事、说多余的话,好像抽烟就是他们要做的唯一一件事一样。


在烟抽到一半的时候,姜云升终于首先开口了。


“你抽到的词条是,舞台。”


姜云升没用问句,而是相当笃定的陈述句。


Ty似乎并不感到惊讶:“算到了?姜师傅你的业务有点广啊。”


姜云升哂笑:“哪儿还用算。你那么明显,也就骗骗其他几个。我在成都又不是没见过你工作。不过是加个鼓,做个后期,至于做那么久?明显是赖着不想上台。”


Ty没反驳。他又抽了口烟,缓缓吐出道:“要不我也来猜猜?”


姜云升莫名感到一丝紧张。


没事,这秃鹰全天没咋正眼看过他,怎么可能猜到……


“你想远离人群,对吗?”


奇怪的是,当正确答案从Ty嘴里说出来的时候,姜云升竟然感到一丝轻松,甚至忽略了Ty遣词造句的不妥。他掏出在裤兜里揉皱的小纸条,笑道:“你怎么猜到的?”


姜云升真的非常好奇。Ty伪装地很好,跟姜云升自己伪装地一样好。他猜中Ty纯粹是因为跟他熟,知道他的工作模式。但这秃鹰怎么……


Ty低头摁灭了烟蒂,乌溜溜的眼睛背着光,反而显得愈发的亮。


“因为我,或者说我以前,跟你一样。”


“跟游戏无关——你是真的很想远离人群,我也确实,至少曾经,真的很害怕上台。”


姜云升看着Ty的眼睛。


他开始无声地咧开了嘴,然后这个笑容扩大,停不下来。他甚至笑得有些喘不过气来。但这场大笑仍然无声,好像在表演一出哑剧。


太好笑了,不是吗?


他们能伪装地如此熟稔,骗过所有其他人,是因为真实又惨痛的经历;而又因为曾经历过这种伪装,而轻易识破了对方的伪装。


姜云升的手开始颤抖,烟灰抖落,差点点燃他的衣服。


“没事,没事。只是太好笑了,哈哈哈哈哈……”姜云升终于笑出了声。烟头已经燃尽了,滤嘴有些烧焦,那烟雾让Ty感到难受,眼睛熏得很。


一个大笑的人,和一个红着眼眶的人,谁知道他们内心居然是相似的呢。表情,言语,动作,一切都成为伪装之后,伪装本身就是防范恶意的盾,挑战世界的矛。但这面盾也把情绪本身隔离开了,这把矛把真心也都戳破了。


愈合的过程总是缓慢。


不知道过了多久,两个人的情绪都稍微收敛了些。姜云升把那根早就寿终正寝的香烟扔回它该去的地方,抿了抿唇。


“其实我小时候就不喜欢扎堆玩儿。”姜云升终于缓缓开口。


姜云升小时候曾被人说看起来就不像是个合群的孩子,长大后也确实如此。开始battle之后他见识过各种场子,燥的闹的冷清的,他都不喜欢。他还是最喜欢自己房间里,一亩三分地,一个麦一台电脑。


症状变得更明显,是在他稍微有点名气之后。他不是传统风格的rapper,受的争议自然多些,他有心理准备,但实际听到看到,又是另一回事了。


“姜云升又发了diss,肯定是蹭热度。”

“只会骂人的小混混,在自以为特别酷。”

“真是搞不懂为什么这样的人也会慢慢好起来,估计听他的都是些屌丝和涉世未深的小女孩。“


他有时在人群中也会听到这些话语。恶毒的言语就像是魔豆,被莫名其妙地丢到温床,于是一夜之间长成避无可避的参天大树。是真是幻,他不知道,只是想要尽量远离这种环境。


“没有人群恐惧那么严重,只是单纯讨厌人多而已。”姜云升对Ty说,顿了顿,又接着道:“至少,我很讨厌陌生的、我不信任的那种人群。”


言语利刃,覆水难收。他们是rapper,从来最清楚语言的杀伤力,又被这种杀伤力成倍地加诸己身,如同殉难,明明毫无理由,却偏要成为一种必然。


“嗯,”Ty应了一声:“我那个时候也讨厌上台。”


“17年那件事情……咳,反正那之后上台就有点打怵,老觉得台下有什么东西阴森森地看着你,等你出丑。”


“那个时候就成天往录音棚里钻呗,录歌混音做后期,反正我自己都会。别人说我现场不行,是录音棚rapper,那就当个录音棚rapper吧,也没什么不好。”


“再后来老大去了美国……队伍里没人带,我就硬着头皮出去演嘛。其实多演几次就好了。我本来就是人来疯啊。”


Ty说得很简略,让姜云升不禁猜测他所谓的“多演几次”之间,到底发生了什么。


没有人知道。


有个戏谑的外号叫他秃鹰,说他发际线堪忧,隐隐有秃的趋势。但姜云升想,Ty又何尝不是鹰呢,骄傲,屡挫屡战。


“都是过去的事了,不用揪着不放。”Ty又点上一根烟,这次是他自己的:“这个节目大家都挺好,我自己演起来也开心。”


“嗯。”


“我是说,节目里大家都挺好的。”Ty抓耳挠腮。他不擅长劝人,特别是姜云升这种别扭小孩儿:“你可以试试跟大家交流……当然,也不是所有人,比如,你可以从咱们组里开始……”


姜云升终于嗤一声笑出来——不是之前那种诡异而无声的大笑,而是真实自然的,确实因为生活中一点小乐趣而开心起来的笑。


Ty终于有些放心了。


“我说的是讨厌不信任的人群,但这里我选择信任吧。”


姜云升笑起来的时候那双卧蚕更加明显。Ty想,虽然这孩子常常都是一副劳累样子面无表情,但笑起来果然还是顺眼些。


“一会儿你看我整个活儿。我手上币多,可以办一个比赛……”


“嗯嗯。”Ty懒懒地回应。


夏夜的空气中有一种湿润的气味,让人放松,不由想起夜色温柔这个词。


“等我抽完这支烟。”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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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纲是靠记忆拟的,写的时候又去考古了一些细节,如果有细节错误的话请大家包涵。欢迎捉虫(。

我很喜欢将个烂就的前辈三人组的羁绊。他们三个人都是曾经被盖章说【不适合做说唱】的人,也都多少经历过压抑和挫折。他们的嗓音条件对比起那些天生的“黑怕嗓”或者是“R&B嗓”,是有些吃亏,但他们一直在不断探索自己适合的方向和风格,这是最打动我的一点。

大概他们在交流做歌的时候,也多少在彼此身上看到相似的东西吧。

将个烂就的小朋友们也超级好,俩沙雕逗比加一个耿直小可爱……他们真的太好了。

虽然这篇的老年组都是病病的(。)但我是真心希望他们,还有将个烂就的每个人未来一切都开心顺遂,不必担心任何苦恼的事情,能一直往下走遇见很好的人。


胡言乱语小彩蛋:

睡眠恐惧症出自小老师的《Re’member》,一首有些压抑又梦幻的歌,感觉和小老师这个人一样,很轻盈温柔,但是又因为无法逃离的那些压力而压抑悲伤。

人群恐惧症出自姜老师的《致郁》,文里的rap词来自于《人生指导》,也有参考一些姜师的其他歌。姜师的风格和其他主流不太一样,承受的非议也很多,他又足够敏感以至于常感知到恶意。只能希望他越来越好吧,做的歌越来越棒,让那些非议闭嘴。

舞台恐惧症来自于秃鹰的《对不起》MV。这首歌出自专辑《安多芬》,是鹰在有嘻哈事件发生之后的一张专辑。

安多芬,也称内啡肽或脑内啡,是常用镇痛剂的一种。


音乐是他们的镇痛剂呀。

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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